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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 02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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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於這塊墓地建在較為偏僻的地方,所以步行的道路比較綿長。

兩個人對彼此訴說了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和心事,關系似乎看上去親近了許多,可隨之而來的卻是短暫的尷尬。

兩人一路上彼此沈默著,相顧無言,時不時地觀看一下周邊的風景。只有叢林中此起彼伏的鳥鳴蟲啼,才讓氣氛不那麽地沈寂。

最終,還是沈奕城主動打破了沈默。

“你怎麽來的?”他微微側頭,看了看身邊一直沈默著的女孩兒。

一陣微風吹來,拂亂了季梓桐散落著的長發,纖細的發絲在陽光的映照下,折射出絲絲光芒。季梓桐皓腕擡起,用手指將吹亂的發絲別在了耳後。

聽見沈奕城的問話,她扭頭回道,“坐公交車來的,你呢?”說完這句話,繼而自嘲地笑了一下,好像自己問的是一個十分弱智的問題,“我倒是忘了,你可是咱們T市鼎鼎有名的沈大醫生,收入不菲,自然是有座駕嘍!不像我等沒有收入的無名小卒,只能花兩塊錢坐公交車。”

聽到季梓桐的這番言論,沈奕城無聲地笑了一下,眼眸微微帶著笑意,點點星光從眼眸中蹦出,落在季梓桐身上,“聽你這話,好像是有仇富心理似的。”

聞言,季梓桐連連擺手,“可別這麽說,‘仇富’這頂大帽子我可不戴,我剛才的那番話,只不過是在陳述事實罷了。”她輕輕笑道,平淡又隨性。

沈奕城哭笑不得,一瞬間不知道自己應該拿出哪種表情來,只得妥協道,“好好好,那請問這位小姐需不需要我開車送你回去呢?”

話音剛落,沈奕城的神情瞬間變得有些凝重莫測,他都不知道,原來沈默寡言的自己也是有幽默細胞的。因為這一句半開玩笑的話,他開始反思自己,在這個女孩兒面前,他似乎流露出太多的個人情緒了。這對於一向感情內斂的他來說,不知道是好,還是壞。

季梓桐因為和沈奕城不熟悉,倒是沒有發現他剛才的那句話有多麽的不同尋常,徑自點頭,“好啊,小女子可是求之不得呢!”

兩人沿著蜿蜒的小路緩慢地行走著,快到停車場的時候,大老遠的就聽到一個小孩兒的哭聲。

兩人循聲過去,只見在路邊有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兒,一個人在那裏孤零零地哭泣著。

季梓桐以為他是跟爸爸媽媽走散了,趕緊快步跑了上去,蹲下身子。一邊從包裏拿出紙巾給他擦著眼淚,一邊輕聲細語地問道:“小朋友,你為什麽在這兒哭啊?是不是跟爸爸媽媽走丟了?”

小男孩兒一邊抽噎著,一邊哽咽著回道:“嗯……我媽媽……她說我太調……調皮,不要我了。”

他說完這句話,似乎又勾起了傷心事,繼續嚎啕大哭起來。

“嗚嗚嗚……我要媽媽……”

這個時候,小男孩兒的媽媽似乎不忍心看著孩子這麽歇斯底裏的哭泣,而自己無動於衷。於是,從不遠處現了身,走了過來。

季梓桐手足無措,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大哭不停的小男孩兒,只是下意識地給他擦著不斷溢出的眼淚。沈奕城率先發現了小男孩兒的媽媽,用手輕輕拍了拍季梓桐的肩膀,給她示意。

季梓桐見小男孩兒的媽媽向這邊走來,如釋重負地深深呼出一口氣,就連原本緊緊皺起的眉頭也瞬間舒展開來。

她連忙低頭,對著小男孩兒興奮地說道:“傻孩子,你看媽媽就在前面呢,姐姐帶你過去找媽媽,好不好?”

誰知,小男孩兒頭也不擡,猶自哭泣著,“嗚嗚嗚……你騙人……”

季梓桐有點哭笑不得,輕聲哄勸著,“真的,姐姐不騙你。你擡頭,看看是不是媽媽來接你了?”

小男孩兒半信半疑地擡起頭來,當看見僅有兩三步之遠的媽媽之後,原本溢滿淚水的大眼睛瞬間綻放光芒,大聲疾呼,“媽媽!媽媽!”稚嫩的童音傳出去好遠。

小男孩兒掙開季梓桐的懷抱,向自己的媽媽快步跑去。當他撲進媽媽懷裏的時候,一邊撒著嬌,一邊指著已經站起身來的季梓桐對著媽媽控訴道:“媽媽,她是一個騙子!”

季梓桐聞言,微微蹙眉,表情有些愕然。

小男孩兒的媽媽聽見孩子的控訴,以為季梓桐是拐賣兒童的不法分子,表情頓時變得淩厲嚴肅了許多。她剛想開口訓斥,就聽見自家孩子的童言童語,“她明明是個阿姨,卻還讓我叫她姐姐。”

聽見這番指責,季梓桐的表情更加愕然了,難道自己長的很老嗎?可是,她才明明只有二十一歲啊!而且,今天剛好是她二十一歲的生日。

小男孩兒的媽媽知道自己剛才誤會了,對著季梓桐和沈奕城一臉尷尬地又是道謝,又是道歉,“不好意思啊,小孩子不懂事,你們不要介意啊!”

季梓桐故作大方地淡然一笑,擺了擺手,“沒關系的,小孩子嘛,童言無忌。”可是在回去的路上,臉色卻沈了下去,貝齒輕咬朱唇,不高興地小聲嘟囔著,“剛剛那個小孩子真是一點都不可愛,我才剛剛二十一歲,哪裏到喊‘阿姨’的年齡了?哼!”

沈奕城開著車,看見她這副一臉小孩子似的幼稚表情,翹唇露出笑意,眼神中含著幾分寵溺。

他沒有開口安慰她,而是沈默著,徑自改變了原本的行駛軌跡。

等到車子停下,季梓桐一臉沮喪地從車裏走了下來,聽見前方不遠處此起彼伏的尖叫聲,這才愕然出聲,“不是送我回學校嗎?怎麽帶我來這裏了?”

沈奕城嘴角挑起輕若的笑意,溫醇堅毅的聲音響起,“我也覺得那個小男孩兒說錯了,在我眼裏,你明明就是一個小女孩兒。所以,我覺得,這個地方比較適合你,至少在今天看來。”

季梓桐聞言,佯裝不悅地嘟起嘴唇,雙夾微微鼓起。這樣看上去,就好像一個正在生氣的小孩子一般。

沈奕城見狀,眉眼疏展開來,唇瓣含著一抹溫柔的笑意,向來平靜無瀾的雙眸中泛起點點漣漪。

他主動拉起季梓桐的右手,向著游樂場的售票窗口走去。

兩只手交疊在一起,一只帶有薄繭,溫暖而有力;一只柔弱無骨,纖細而又滑潤。

當沈奕城的手碰觸到她的手的時候,季梓桐眉目微怔,心底莫名地空了一塊兒。他手上溫暖有力的氣息傳遞到她的身上,好似漣漪般從季梓桐的心頭一掠而過。

來游樂場的顧客或是一家三口帶著孩子出來游玩,或是年輕的情侶來這裏約會。

他們兩人既不是家人,也不是情侶,雖然在外人看不出來,可是季梓桐總覺得兩人在這裏顯得有些格格不入。

今天是周末,又恰逢旅游旺季,游樂場裏人山人海。沈奕城擔心兩人被人流沖散了,一直抓著季梓桐的手沒有松開。

他感覺到身邊的人似乎有些不自然,低頭看向她,開口問道:“怎麽了?”

季梓桐用另一只手不自然地摸了摸潔白瑩潤的耳垂,看了看四周游玩的人群,訕訕笑道:“感覺有些怪怪的。”

沈奕城以為她是覺得自己這麽大人了還玩小孩子的游戲,有些不合時宜。於是微微一笑,“沒關系,有我陪著你呢!”

雖然明知道他這是安慰自己的話,並沒有任何其他的深意。可是,當季梓桐聽見沈奕城這句話的時候,她的心跳有那麽一瞬間停止了。她能清楚地感覺得到,她心臟的一部分,塌陷了。

沒關系,有我陪著你呢!

就是這樣平淡而又樸實的一句話,讓向來恐高的她可以隨著過山車一路疾行而不再害怕,可以在飛越極限中領略各地風情而不再感到惶恐。

從游樂場出來的時候,太陽已經馬上就要日落西山了。

由於兩人最後玩的一個項目是穿越大峽谷,所以身上的衣服都不可避免的濕了一點。

沈奕城倒還好,但季梓桐今天只穿了一條白色的連衣裙,被水滴打濕之後,淡粉色的內衣就變得有些若隱若現了。

沈奕城輕聲咳了咳,把搭在手腕上的休閑服遞到了季梓桐面前。

季梓桐一楞,搖了搖頭,“我不冷。”

沈奕城眼神有些閃爍,又不好明說,只是尷尬地用手指了指,“你的衣服。”

季梓桐一低頭,臉色登時通紅,接過沈奕城遞過來的衣服,快速地穿在了身上。

氣氛頓時變得沈默。

沈奕城為了打破兩個人之間的尷尬,輕聲開口,“生日快樂。”

季梓桐聞言,猛然擡頭看向他,神色有些驚詫。

凝視了片刻只後,她的神情漸漸平靜下來,淡淡笑了,“謝謝你。”

季梓桐看著沈奕城,誠摯地說著,她的面頰上還泛著點點紅暈,發梢的水滴不斷地低下,若出水芙蓉一般。

“不用謝。”沈奕城的耳際有些發紅,不知道是因為夕陽的照射,還是由於羞赧。

季梓桐眼底瑩然浮動,繼而甜美一笑,“這是我十二年來,過得最開心的一個生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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